解密唐代茶宴
中国茶叶学会
茶宴始自中晚唐,茗饮诗卷无限兴。盛唐时王昌龄曾有诗记录在天宫寺与诸公饮茶之事,到中晚唐,茶会、茶宴这类文士雅集已日渐流行。
大历八年(公元773年)至十二年,颜真卿任湖州刺史,集聚文士续编《韵海镜源》,其间常邀众文士品茶赋诗,联句唱和,前后共聚集皎然、陆羽、李萼、萧存、陆士修、皇甫曾等95位文士,形成规模宏大的诗人群。茶会、茶宴是他们常有的聚会活动形式,诗作很多,咏茶联句有《五言月夜啜茶联句》《竹山连句潘氏堂》等。
在浙东越州,大历年间同样聚集起以浙东观察使行军司马鲍防为首的一群唱和诗人,他们多次举办茶宴联句唱和,有《云门寺小溪茶宴联句》《松花坛茶宴联句》等。此外,刘长卿、杜甫、钱起、韦应物、武元衡、鲍君徽、白居易、吕温、李郢、陆龟蒙等中晚唐诗人,都有邀友或应赴茶会、茶宴留下的诗作。
唐代茶宴的特点,一是倡导以茶代酒。自王羲之兰亭“曲水流觞”雅集以后,文士常有诗酒雅集。中晚唐饮茶流行,诗人们感受到了诗与茶的契合,倡导以茶代酒的茶宴。“大历十才子”之一的钱起,《过长孙宅与朗上人茶会》诗中有句“玄谈兼藻思,绿茗代榴花”,又《与赵莒茶宴》诗中:“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榴花”“流霞”是美酒的雅称,在诗人笔下皆不及“绿茗”“紫茶”。吕温《三月三日茶晏序》云:“三月三日,上巳褉饮之日也。诸子议以茶酌而代焉……乃命酌香沫,浮素杯,殷琥珀之色。不令人醉,微觉清思,虽五云仙浆,无复加也。”
二是以诗佐茶。唐代是诗的年代,茶宴便是品茶吟咏的诗会。在中晚唐诗人记吟茶宴的诗作中几乎见不到有佐茶食物,宴席之上唯有茶与诗。“茗爱传花饮,诗看卷素裁”,席上戏玩传花饮,为茶带来逸乐生气,又让诗风流雅。茶宴多设在自然山水或庭园中:“拨花砌,憩庭阴,清风遂人,日色留兴,卧指青霭,坐攀香枝。闲莺近席而未飞,红蕊拂衣而不散。”自然风物的游赏,茶与诗的品味,洗涤身心的尘劳,消弭心灵深处的惊悸与不安。
唐时宫廷也有茶宴。晚唐诗人李郢写有记述湖州顾渚山贡茶院的《茶山贡焙歌》,张文规有《湖州贡焙新茶》,德宗朝宫女鲍君徽有《东亭茶宴》:“闲朝向晓出帘栊,茗宴东亭四望通……坐久此中无限兴,更怜团扇起清风。”描述宫中日常宴坐品茶。从这些诗的记述看,唐代宫中设茶宴晚于代宗大历五年设贡茶院。
1987年在陕西宝鸡市扶风县法门寺地宫发现唐僖宗于咸通十五年(874)礼奉佛祖的宫廷茶器,有茶槽子、碾子、茶罗、匙子一副,还有琉璃茶碗及托子等,曾是僖宗御用之物。材质贵重,型制精美,器用完备,表明宫廷茶宴的庄重礼仪和豪华气派。白居易有《夜闻贾常州崔湖州茶山境会想羡欢宴因寄此诗》,这是一种公务性质的茶宴。每年春茶时节,湖、常两州刺史会到顾渚山贡茶院督办贡茶,茶宴中也有歌舞演出和新茶斗试。
唐代还有一种祭祀茶宴。清朱彝尊《金石跋尾》记载:“唐张嘉贞、任要、韦洪、公孙杲四诗,俱刻于岱岳观碑侧,而编《岱史》者不录。任、韦、公孙三人,新旧《唐书》无考。”任又题名云:“贞元十四年正月十一日立春,祭岳,遂登太平顶,宿。其年十二月廿一立春,再来致祭,茶宴于兹。盖唐时祭毕,犹不用酒,故宴以茶也。”这是在祭祀泰山后所举行的茶宴场景。